導讀

不可以和對不起

柯華葳╱國立中央大學學習與教學研究所教授兼總教學中心主任委員

　　成長過程中，大人會教導小孩許多行為規範，以幫助小孩社會化。不過規矩很多，大人無法一一列舉，「不可以」就成為一個非常「手段」。它表達禁止、拒絕、你違規了等意涵，讓小孩知道規矩是什麼。只是一次「不可以」好像不能讓小孩學到，大人必須反覆的說「不可以」、「不准」、「不要」。小哥哥和小姊姊也很快學到要對小寶寶說「不可以」。這些字眼相當強烈，聽起來很傷感。小毛（本書作者）的第一本書記錄的就是他印象深刻的一串「小毛，不可以」。我們每一個人都像小毛，都是這樣被「不可以」長大的，也難怪到兩歲左右，小孩最常說的是「不要」。（英文的NO可以是不可以和不要，大人和孩子都只要說NO就可以。）

　　《小毛上學去》一書描述小毛在學校學習規矩的狀況。雖然忘了自己小時候對「不可以」的反應，讀完《小毛上學去》心中或多或少還是「心酸」和「不捨」。當看到老師說：「你放學就留下來吧！」依我的經驗，大事不妙，不知小毛要受到怎樣的處罰。

　　但是最後老師說：「小毛，做得很好！」「現在你可以回家了。」讓我鬆了一口氣，因為老師陪著小毛學習什麼是「可以的」、「好的」。真感激的要說：「謝謝老師。」

　　當然，面對一堆「不可以」，小毛有因應之道——找藉口。這也是我們每一個人會的。為什麼要找藉口？這是社會化的結果，為了保護自己，不被處罰。「小毛惹麻煩」後，拖許多人下海。看看小毛的藉口，令人莞爾。但不論藉口如何，小毛最後：「是我弄的」和「對不起」是最美的兩句話。相信天下老師和父母親聽到這兩句話，都不再追究藉口的真實性了。這正是我們培育孩子最希望看到的結果，孩子們有「內省」的能力。

　　現實生活中，大人還是會不斷的說「不可以」，但請記得有時要像小毛老師一樣幫助小孩學習什麼是「可以的」。小孩還是會有一堆藉口，也麻煩大人包容，不要一一戳穿。等我們學到說「對不起」時，請抱抱我、鼓勵我，因為社會化是一條漫漫長路。

從孩子的眼光看世界

宋珮╱藝術工作者

　　這四本書是大衛．夏儂以小毛為主角的系列作品。《小毛，不可以！》曾經得到1998年凱迪克銀牌獎，在這本書裡，夏儂以自己小時候製作的圖畫書為藍本，刻畫出一個調皮搗蛋的小男孩身影，小毛最常聽到的話就是「不行」、「不可以」，書裡列舉出媽媽禁止他做的事情，不過不是用文字，而是用大幅的圖畫模擬各種情境，讓讀者自己揣想當時的狀況。小讀者喜歡這本書，想必是從小毛身上看到了自己，大人也會發現自己就像小毛的媽媽一樣，常常把「不可以」掛在嘴邊。《小毛，不可以！》大受歡迎，於是夏儂出版了系列作品，《小毛上學去》裡的文字同樣簡短，是老師對小毛說的話，夏儂再次運用大幅圖畫，表現小毛在學校裡種種不合規範的行為。《小毛惹麻煩》則是由小毛自己發聲，說出他犯錯時找的種種藉口。

　　除了書名頁及最後一頁外，都由跨頁所組成，而所有的跨頁圖畫都是滿版，讓讀者和圖畫間沒有距離，換句話說，畫面上的空間彷彿延伸、擴展到現實世界裡來。這樣的做法也讓小毛有足夠的活動空間可以不受限制、為所欲為。不過《小毛，不可以！》和《小毛上學去》最大的不同，在於前一本書裡的小毛唯我獨尊，一個人胡鬧，而後一本書裡他的身邊有了其他的小朋友，他必須學習與別人相處，並且遵守學校裡的規矩。

　　書裡每個跨頁模擬的情境大都獨立，與其他跨頁不相關，除了最後的幾個跨頁，這時圖與圖之間才有連貫性，例如：《小毛去上學》的結尾，小毛受老師處罰擦桌子，老師誇獎他做得好，他終於可以快樂的回家了，而《小毛惹麻煩》裡是他承認自己的錯，並且向媽媽道歉，最後他對媽媽說「我愛你」作故事結尾。換句話說，夏儂循著一定的模式來寫這幾個故事，故事前面的部分都是小毛各種搗蛋的行為，但是到了最後，他彌補過錯、願意道歉、得到原諒，而且受到肯定，知道自己仍為媽媽和老師所喜愛。

　　小毛的造型既像是用幾何形體拼接的玩偶，又像孩子用稚拙的筆觸描繪的自畫像，正如每本書的版權頁上，用兒童畫的筆觸所畫的小毛。這樣的畫法讓小毛的表情如肢體動作更加生動，充滿個性。雖然夏儂運用漫畫的手法作畫，畫面中的場景卻都頗具真實感，畫家把櫃子、牆壁、門、課桌椅等等的質感都描繪出來了，鮮豔的色彩營造出明亮的效果，襯托精力旺盛、到處闖禍的小毛。小毛當然是每個畫面的焦點所在，不過，繪者在畫面裡，還安排了許多讓讀者眼睛留連的細節，家裡和學校的擺設、被子上的圖樣、小毛的玩具……這些都增加了閱讀圖畫的樂趣。

　　圖畫採取的視角是由小毛的高度來觀看，換句話說，夏儂讓讀者從孩子的眼光來看世界，因此畫中的老師與媽媽都只畫出下半身，而小毛的身量卻佔滿整個畫面。夏儂彷彿是用這樣的做法來提醒讀者，要從小孩的角度來看待他們的行為，在糾正、規範他們的過錯時，試著採取寬容與理解的態度，除了應有的處罰外，也不要忘了適時的表達愛。而小毛周圍的小朋友，雖然曾經受過他的干擾，卻仍然接納了他，例如《小毛上學去》最後一個畫面，小毛開心回家的路上，有兩個小朋友友善的向他打招呼，好像正在等他。小毛確實很幸運，生長在一個充滿愛的環境裡，也許，他的頑皮搗蛋有一天會成為幫助別人的力量呢！